五瓣的紫丁香作者:京城笑笑生
时间:2024-06-03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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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瓣的紫丁香》
作者:京城笑笑生
(引子)
我是在北京南城的一所中学上的高中。我们的校园很小,运动场的跑道只有两百米,可是我们有几丛茁壮的丁香树,据说是建校时种下的。每年的春天,丁香悄然怒放,沁人心脾的幽香便弥漫了整个校园。丁香花很小也很普通,没有梅花的孤傲冷艳,也没有荷花的婀娜高雅,更比不上牡丹的雍容华贵。小小的丁香通常是四片花瓣,有时也会是五瓣,不过极难找到,如同幸福的人生。据说找到了五瓣的丁香,就找到了幸福的生活。我们学校的丁香大多是白色或粉红色的,也有紫色的,不过只有一株。不同的颜色各司其职,五瓣紫丁香,得到它就得到了美满的婚姻和爱情。于是,在午间休息的时候,女生们便三三两两徜徉在花丛中,找寻她们的幸福和梦想。
我永远不会忘记,高三那年五月的一天中午,天气非常晴朗,和暖的南风拂过树梢,令人慵懒欲睡。我从水房打开水回来,远远看见灿烂的丁香丛中立着一个女生,淡粉色的上衣,白色的纱裙,白色的运动短袜和白色的网球鞋。我走近之后才认出来,是同年级另一个班的班花袁静娴同学。她不仅容貌清纯,而且性格温和,讲话柔声细气,所以成为很多男生暗恋的对象,当然也包括我。袁静娴微弯着腰,在那一丛紫丁香找寻着,白皙红润的面庞已经渗出汗珠,看上去有些焦急的样子。我停下来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姑娘直起身,转头对我说:「她们都找到了,就我找不到,都好几个中午了,要是还找不到,真怕高考落榜呢。」
我那时不太会说话, 脱口就说: 「不是说白颜色管高考,紫颜色管找对象吗」
姑娘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低下头,双手忸捏地摆弄起裙带来。我也觉得很别扭,就转过头,假装看花。这一看不要紧,正好看见一朵五瓣的紫丁香。
我小心翼翼地摘下来,鼓起勇气送到姑娘的面前:「送给你!」
袁静娴起头,吃惊地说:「你怎么这么容易真的是给我的谢谢!」
姑娘双手捧着小花跑开了。我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再次转向花丛,却再也找不到五瓣的紫丁香了。后来我又找过很多次,直到毕业离校,再也没能找到一朵五瓣的紫丁香。
从那以后,我经常梦见自己在寻找五瓣的紫丁香,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最终在大汗淋漓中惊醒。
(一)
这一年秋天,我进了本地的一所工科大学。袁静娴没有考好,本来想当医生,却只考取了高级护理专业。据说是因为早恋分了心,和他们班的团支部书记。那团支书倒是没分心,去了北大学国际金融什么的。大学生涯本来应该是无比浪漫的,可我们学校女生实在太少,而且这学工科的女生,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实话说都相对差一些。我比较懒,不愿意走出校门吃外食,只好读书打发时间。我们图书馆有一间小阅览室,架子上是本校各专业最常用参考书,我无论什么内容按顺序拿来就看,四年下来居然从头到尾全读了一遍。
我的另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自学外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除了日语逮到什么学什么。图书馆语音教室的管理员都认识我,因为我总去借磁带,通常是这样的:请问有德语入门吗什么借出去了,那法语入门呢西班牙语也行!这样的四年大学使我日后的应变能力比较强,很容易就能进入新的课题或另一个专业方向。后来我就毕业了,托关系进了一家事业单位。去了之后才知道根本无事可做,而且没有福利房可分,于是我不得不再找出路。那年月气氛比较沈闷,出国还得要侨眷证明,出国这条路对我是堵死了。
半年以后,我考了外企服务中心,把档案扔给人才交流中心,就去外企做事了。虽然没有福利房,可工资高出许多,人也风光一些。外企和国企最大的区别是:办公场所干净,人穿得整洁,特别是女职员,冬天也是西装套裙,丝袜加高跟皮鞋。我对白领制服的特殊癖好就是在那段时间形成的。我在外企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初恋。
我的女朋友林薇是同一部门的经理助理,那会儿女秘书的名声已经不行了,所以都改称办公室助理。我是春节后去新公司的。上班第一天,人力资源部的人领着我熟悉环境。推开一间办公室,一个短发的女孩儿背对门正忙碌着。白色的长袖衬衫,蓝色的西装背心,蓝色的制服套裙,肉色的长丝袜,黑色的高跟皮鞋,标准的文秘装束。听到声响,女孩儿转过头,对我嫣然一笑。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映照着她青春的脸庞,我只觉一阵心慌意乱。
林薇不是城的,比我小一岁,是大专生,和我的求职经历差不多。她毕业后在大兴的一所小学教英语,学校条件差,冬天还要生火炉取暖。寒假时她经人介绍在公司做零时工,后来就留下来了,比我早不了几天。那年月大学还没有扩招,我出身名牌大学,又是市区户口,在女孩子眼还有一定的价值,很快我和林薇就走到了一起。林薇没有袁静娴漂亮,但是她们两人的声音很相似,都很温柔好听。搂着一个漂亮的白领丽人,走在春寒料峭的建国门外大街,回头率还是相当高的,我感到非常虚荣。我那时非常单纯,恋爱仅限于牵手和接吻。我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林薇住在她姐姐家,我们想做点别的什么也没有条件。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就这样,我们走过了春天,又走过了夏天。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然而,我错了。
我和林薇公开关系不久,就有同事委婉地提醒我,说林薇是一个「不断要求进步」的女孩子。我当时完全没有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北京的春天很短,杨花落尽,蝉儿就唱起歌来,告诉大家夏天到了。等蝉儿唱累了,秋风就开始给西山染上一层红色。国庆节前的一天傍晚,我下班后留在了公司,准备直接去火车站,坐夜车去上海出差。临出门忽然想起来,有一份报告忘记交给老板。我回去取了文件,见经理办公室还亮着灯,敲了敲就直接推开了门。我顿时目瞪口呆:老板正搂着我的女朋友上下其手,而林薇衣衫不整,毫无反抗,似乎还很陶醉的样子。我们三人都很不知所措,最终我强忍怒火摔门而去。我还是按原计划去出了上海。
在出差的一个多星期,我仔仔细细考虑了很多。林薇和老板之间关系不一般,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比如她一个大专生能够留下来,据说就是老板去特别争取来了。他们的关系恐怕大家全都一清二楚,除了我。我并不愤怒林薇和老板如何如何,毕竟我们没有结婚也没有订婚,大家都有权力选择。我恼火的是我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我居然被欺骗了那么久。
(老板正在对林薇上下其手,而她毫无反抗,似乎还很陶醉的样子。
从上海回来,我没有去质问林薇,她也没有来向我解释什么。我们在楼道碰面,仍然点点头打招唿,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开始留意外资企业的性骚扰问题,结论是:港台日资企业比美资欧资企业普遍,非技术部门比技术部门普遍,已婚的女职员比未婚的女职员普遍,女职员主动和半主动的比被逼无奈的普遍。至于这些白领女人坦然接受性骚扰的原因很简单:升职,加薪,出国培训,甚至随便一个空头许诺。已婚妇女干起那事儿没有痕迹,所以更加无所顾忌。
我供职的这个部门比较极端,经过观察了解和道听途说,我认为我们部的七个女白领都和老板有一腿。特别是新提拔的那个副经理,三十出头,我们都叫她琴姐,每天都穿戴得整整齐齐,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讲起话来和颜悦色,看起来绝对是个正经女人,竟然被人在老板办公室撞见过两次。小道消息传得绘声绘色,说是被撞见时她叉着腿躺在地板上,第一次是现在进行时,第二次是现在完成时。更要命的是,据说那个女人和副总经理也说不清。假如那天我晚半个小时闯进经理办公室,那么林薇是进行时呢,还是完成时呢林薇爱干净,不会躺在地板上,那么她应该是趴在桌子上想象力真是可怕,它彻底断绝了我原谅林薇的可能性。
(那女人叉着腿躺在地板上,是现在完成时。
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北京的冬天说来就来。这一年雨雪特别少,整个城市又髒又冷,让人很不舒服。圣诞节快到了,公司照例开晚会庆祝。按照西方人的惯例,家属们都被邀请了。我见到了我们部琴姐的丈夫,还聊了几句。那是一个本分的居家男人,一轻总公司下属单位搞技术的。我猜想他对妻子的工作性质不甚了解,因为他居然兴致勃勃,对我大谈特谈一家两制的好处:他在国企等福利分房和报销药费,他的妻子在外企挣钱,过两年他们的孩子就可以进实验小学。我嘴上敷衍地恭维着他,心无限悲凉:可怜的男人,哪知道自己妻子的工作,竟然还包括宽衣解带,把宝贵的贞操和美妙的肉体,奉献给好色的老板和老板的老板!从那时起,我对所谓的职业白领女人充满怀疑,对西方和西方男人更是刻骨铭心地仇恨。
过了年,我就开始找别的出路,因为我的老板不断地找我的麻烦。天无绝人之路,留在大学的同学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国家教委修改了大学生强制服务制度,无论华侨与否,只要退赔培养费,本科一年两千五,就可以办护照出国。于是我开始准备托福和GRE,给美国,加拿大,德国,法国和其它狗屁小国的学校写申请信。我的托福和GRE一塌煳涂,我哪考得过学校的专职考生!也许是上辈子积德,五月份春暖花开的季节,我竟然拿到了丹麦奥胡斯大学的全奖。
漫卷诗书喜欲狂!我赶紧去王府井外文书店买了一幅欧洲地图,查找这个奥胡斯到底在哪儿,然后辞职,交培养费,加急办护照,其过程就不详述了,基本上和妓女赎身差不多。
在我离开公司之前,林薇找过我一次。我们在楼下咖啡厅枯坐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林薇开口说,她并不象我想的那样,那天我看到的,就是她和老板的全部。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没有和老板上过床,如果我不介意,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林薇和老板的关系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于,我不再信任她。男女之间一旦失去了信任,其它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八月底,我踏上了新的征途。
(二)
奥胡斯是一个小国家的小城市,大学的教职员工,学生及学生家属,恐怕占去了市区人口的一半。校园种了很多鲜花,在短暂的春天和夏天,这些鲜花竞相开放,争妍斗艳,引来数不清的蜂蝶。我仔细找过,没有丁香。在校园,人们每天都看到一个男生,上午十点吊儿郎当地走进放射缐所,下午五点左右晃晃荡荡地踱出来。奇怪的是,这个男生晚上八点锺又回到实验室,直到凌晨两三点才离去。这个男生就是我。
奥胡斯是一个做学问的好地方,别说娱乐,就是想打工,都找不到地方,只好泡在实验室。大学中国人很少,女生更少。自己考出来的女生,大多是歪瓜裂枣。偶尔看见一两个像点样子的国女,一打听,还是带出来的家属。物以稀为贵,即便是歪瓜裂枣,国女们还是很自以为是。她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盼望着外嫁好留在当地,傍老头的傍老头,傍残疾人的傍残疾人。中国人的脸都被她们丢尽了。
我没有买电脑,用办公室的,上网还快。我上网主要是看色情的东西,晚上比较方便,顺便做实验。我的课题是用伦琴射缐和高分辨电镜研究生物切片,晚上设备稳定,振动也小,比较容易出活儿。就这样每天上网搞得欲火中烧,又无处可泄,只好手淫。日复一日,我渐渐地产生了恐惧:会不会手淫过度会不会阳萎会不会早泻我决定戒掉这个毛病,可是谈何容易!我戒了又犯,犯了又戒,搞得身心俱疲。大家看我很疲惫,以为是过度勤奋,纷纷夸奖,说我品学兼优。我的导师常常劝我:年轻人,你需要休息!我每次都谦虚地说:我们中国人,只热爱工作!心暗暗地骂:我是没别的可做,我需要女人!不过,我也有点害怕起来,还听说接触放射缐会不育,于是我开始锻炼身体,只要不下雪就长跑,下雪的话就去健身房,时间久了竟然也成了习惯。
奥胡斯大学美女如云,北欧女孩儿身材高挑,淡金黄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蔚蓝色的眼睛。问题是,北欧人比较害羞,不爱讲话,搭起讪来很困难。我住的学生公寓,一个套间两间卧房,共用卫生间和小客厅。第二年的暑假,我的舍友回家,把他的房间转租了出去。住进来的是一个美国来的女孩儿,说是暑期交换生,其实就是来玩儿的。那女孩儿个子不高,活泼可爱,自来熟,话很多。
我不由得来了精神,陪她在城玩儿了一天,还请她吃了中午饭,花了二百多克朗。晚上回来睡觉,我发现她的房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一种暗示一种邀请我辗转反侧了一夜,没能鼓足勇气。
第二天晚上,我也把房门留了一条缝,躺在床上等着,还专门换了一条新内裤。十二点多的时候,有了动静,那女孩儿出来上厕所。她握住了我的门把,好,有戏!他妈的,她替我把门关上了!
两年过去了,我因为工作出色,被派到欧洲高能加速器中心一年。
(三)
欧洲高能加速器中心在法国南部格烈诺布勒郊区,最近的大城市是昂。格烈诺布勒是一个漂亮的城市,一条小河绕城蜿蜒而过。河对岸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山顶有一座古堡,叫巴士底堡。晴朗的日子,从城就可以看到欧洲最高的勃朗峰。
我是五月底到的格烈诺布勒,正好格烈诺布勒大学放暑假,我就在大学的学生公寓住了三个月。公寓门口的布告栏有很多租房广告,比起北欧,法国人相对来说穷一些,房子也老旧得多。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太满意,不是太偏僻就是太髒乱。最后,在大学旁边轻轨缐附近找到一家,我看着还凑合。那也是一幢很老的两层小楼,不过非常干净整洁,房前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可惜没有丁香。
男女主人加两个孩子,孩子进了寄宿学校,于是便租出两间房贴补家用。我在丹麦养成了一点洁癖,看着房子干净,我就搬过去住下了。其实,就在女主人给我开门的一瞬间,我站在门口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幢小楼一共两层加地下室。楼上三间房,我没有上去,主人一家住着。楼下厨房客厅,还有两间小房,我住一间,另一间是研究拉丁文的学生,名叫玛格丽特,瑞典马尔默人,乌普萨拉大学来的。房东一家姓德朗内,从姓氏上看祖上发达过。男主人皮埃尔,恐怕有五十多,头发都快秃光了。女主人让娜,却年轻得多,三十而已,说不上特别漂亮,但是非常优雅,非常富于魅力。法国人不太喜欢直接叫名字,一般以先生夫人小姐相称。一女一儿,一个上中学,一个上小学,都是寄宿学校,周末才回家。女儿名叫索菲,文静一些,像妈妈。儿子路易,很调皮,有时会被学校请家长,不知他爸爸小时候是不是这样。
德朗内先生在一家贸易公司做事,常常早出晚归,还经常出差,一走就是一两个星期。德朗内夫人是家庭主妇,娘家是巴黎人,她很少出门,主要工作是打扫卫生,整理后院和做饭洗衣。不做家务的时候,她就坐在客厅读小说或弹钢琴。玛格丽特可能比我小两岁,金发白肤,非常漂亮,可是害羞,讲话声音很小。
我发现她虽然是学语言的,可是无论英语还是法语,都是只能读写不能听说。我们俩最终找到的交流方式是:她说瑞典语,我讲丹麦语。这两种语言本来差别就不大,马尔默口音和哥本哈根口音更是接近。我总想问她,学拉丁文有什么现实意义就业前景如何但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
我在高能加速器中心非常清閑。所谓的高能加速器就是一个大圆盘,基本粒子和不那么基本的粒子一直在面转。每隔一段圆弧就有一个开口,把高能粒子沿切缐引出来供实验用。高能粒子实验五花八门,有很基础尖端的,我完全不懂,也有比较实际的,比如晶体取向分析,材料沈淀强化,以及缺陷探测。实验是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前就定好的,由实验员去操作,访问学者基本上不让动什么东西。
我上班的主要工作是阅读其他人的实验报告,有不懂的地方就去找其本人请教。
中心的人以及访问学者都是有些水平的,我学到了许多学校学不到的东西。
有时我懒得去上班,就去格烈诺布勒大学图书馆,看人民日报海外版和中央日报海外版。我仍然坚持锻炼,这的气候很利于长跑。就这样,我愉快而清閑地生活着,唯一的不方便是:我在家只能吃冷餐。德朗内一家以及玛格丽特都爱干净,我不好意思起锅爆油烟。实在熬不住了,就去市中心的一家中餐馆,其实是越南人或柬埔寨人开的,味道极其辛辣。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进客厅。我和玛格丽特百无聊赖,半躺在沙发上讨论,为什么欧洲通用拉丁字母,而不是希腊字母。这时,楼梯响起来,我们赶紧起身坐端正。德朗内夫人领着上中学的索菲下来了,手还拿着作业本。德朗内夫人和我们打招唿:「先生小姐下午好!抱歉打搅您们了。」
我们忙不叠地回答:「下午好,夫人!我们正閑着呢,没什么事。」
德朗内夫人把作业本打开,递给玛格丽特:「请您看看,这道数学题怎么做」
玛格丽特看着作业本,脸红起来,低声说:「我,我不知道。」
然后把本子传给我。我一看,原来是一道四则运算,麻烦的是既有真分数,又有代分数,还有小数。我起头说:「夫人,确实比较难,请允许我试着讲一讲。」
心中暗道:三个文科妞儿,一个比一个笨!在之后的一个半小时内,我费尽心机地讲解如何把代分数转换成假分数,又如何把小数也转换成分数,最后,如何寻找最小公分母。
小姑娘终于明白了,玛格丽特也随后开窍了,德朗内夫人讪讪地说:「我去给您们准备咖啡和饼干。」
然后就离开我们进了厨房。我以为解脱了,可小姑娘还是站在那,很不好意思地问:「博士先生,我,我楼上还有积攒下来的一堆难题,我的自然课也不好。」
我赶紧纠正她:「别,我还不是博士。您去把您的题目和课本都拿下来,好吗我今天讲不完下周继续讲。」
从此,我的周末不再无聊,我多了一项任务:辅导孩子们的数学和自然课。
我经常把孩子们带到格烈诺布勒大学,参观我认识的中国同学工作的实验室,孩子们很高兴,德朗内夫人也很高兴。有多少具体成效不说,至少孩子们学习的兴趣提高了很多。人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找点事做,一来可以借机亲近德朗内夫人,二来可以练习如何带学生。作为回报,德朗内夫人经常让我和他们一起吃饭,还教我如何讲标准的巴黎法语。这样,我和德朗内一家越来越熟,和玛格丽特反而疏远了一些。晚上的时候我仍然会手淫,有时幻想着玛格丽特,有时幻想着德朗内夫人。我上班越来越晚,回家越来越早,为的是多一些时间看到德朗内夫人。
德朗内夫人常常是一身合体的裙装,配着长丝袜和皮鞋,平跟,中跟或高跟。她的衣服多半都不是新的,但非常合身,有些显然是自己改动过。相比之下,玛格丽特就随便多了,也不太知道该怎么穿,衣服鞋袜经常搭配得很糟糕。我最喜欢德朗内夫人读小说时的侧影和弹钢琴时的背影,那么优雅,那么充满风韵。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我手淫时幻想玛格丽特的次数越来越少,幻想德朗内夫人的次数越来越多。
(四)
冬日的一天早晨,外面阴沈沈地刮着北风。我坐在厨房,一面吃着牛角面包,一面犹豫着要不要去上班。德朗内先生阴沈着脸提着行李箱下来了。我头问:「您早!又要去出差还是去米兰么」
「您早!又是去米兰,该死的意大利佬,总挑我们的毛病。」
德朗内先生放下行李箱,一边倒咖啡一边抱怨:「我早晚会被他们弄死!」
我知道德朗内先生活得很辛苦,但从没见过他如此消极,连忙安慰他说:「您看,谁都不容易。您的夫人那么年轻漂亮,您又是儿女双全,我做梦都羡慕您呢!」
德朗内先生稍微高兴了一点,呷了口咖啡说:「是啊,我都是为了让娜和孩子们,要不然,我早就出去当吟游诗人了。」
这时,楼梯一阵响,德朗内夫人也下楼了,手提着她丈夫的公文包,问:「您们在谈什么这么热闹」
德朗内先生放下杯子,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接过包,一面往外走一面说:「小伙子说,他也想娶像你一样的漂亮妻子,生一堆孩子,然后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挣钱。」
德朗内夫人高兴地笑起来:「真是个聪明的好小伙子!」
我忽然发觉,德朗内先生忘记了他的行李箱,赶忙提起来追出去。
德朗内先生接过箱子,小声说:「年轻人,不要犯傻,千万别结婚!」
回到屋子,德朗内夫人正在煎蛋,她没有回头,只是问我:「玛格丽特怎么还不出来叫她一起来吃早餐!」
我坐下来说:「我们都吃过了,瑞典人不怕冷,早就去学校了。」
「您真的不再吃一点了吗」
「真的不了,谢谢您,夫人!」
德朗内夫人关掉煤气,端着盘子坐下来说:「天太冷了,您晚点儿去上班吧,陪我说会儿话。」
「那太好了!」
我由衷地感谢她:「我正找理由在家赖一天呢!」
德朗内夫人笑笑,问:「您刚才真的说想娶像我这样的女人」
「当然。我们中文安居乐业的安字,就是房子下面一个好女人。」
「是吗」
德朗内夫人很感兴趣:「那您说,玛格丽特和我,谁更符合您们那个安居乐业的标准」
「当然是您啦!」
我把椅子往前拉了拉:「玛格丽特虽然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可她太土气了!您看她那一件外套,从秋天穿到了冬天!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一代土媳妇,三代土子孙啊!」
我一面胡说着,一面默默地向那个纯朴的瑞典女孩儿道歉。德朗内夫人却频频点头称是,示意我继续下去。我于是进一步发挥:「夫人,请原谅我的直率。瑞典人,农民啊!当初要不是波拿道特元帅去给他们当国王,现在他们说不准还在吃生熊肉呢!」
德朗内夫人放下刀叉,认真地说:「书上总说希腊罗马是欧洲文明的样板,其实不然,是我们法兰西,教会了那些乡下人怎么穿衣,怎么烹饪,怎么酿酒,怎么用香水。」
「您说得太对了。」
我附和着头脑简单的女人:「就说都是讲法语的吧,还是不一样。我们实验室那些瑞士人,讲出来的怪声怪气简直没法和夫人您比。」
「那当然,我们家从路易十四时就住在巴黎,以后你就照着我的发音。」
我见德朗内夫人心情很好,禁不住问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夫人,请原谅我的好奇。夫人您,一看就是巴黎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嫁到南方来」
德朗内夫人倒是很直率:「我知道,您真正想问的是:我怎么会嫁给一个乡下老男人其实,皮埃尔也是巴黎人,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巴黎高师的讲师,古典文学院的。那年我才十七岁。我们中学组织去高师参观,是皮埃尔接待的,他那时已经四十了,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我们班的女生都被他迷住了。」
德朗内夫人慢慢地讲着,好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最后,我赢了!我是说,我怀孕了。我不想打掉孩子,我们就在小教堂结了婚,我们家气坏了,把我赶了出去。我们家光保姆就有两个,可一分钱嫁妆也没给我。皮埃尔当讲师哪养得活一家三口,就辞掉教职来这乡下做销售。开始时他不服气,后来我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慢慢地大家都习惯了,就这么简单。」
德朗内夫人语气非常平静,可我的心却波涛汹涌。我想到了祝英台,想到了崔莺莺,又想到了那些外企高知白领女性。林薇她们会怎么看待德朗内夫人
她们肯定会嗤之以鼻,把她当作是一个傻子。德朗内夫人确实很傻,为了爱情,她离开了富裕的娘家,十馀年如一日相夫教子,甘愿清贫,甚至需要出租房间贴补家用。我不禁问自己:林薇做得到吗琴姐做得到吗当今中国的开放城市,还有几个女人能做得到
圣诞节临近,玛格丽特回马尔默看父母了,我也决定回奥胡斯和导师讨论工作。德朗内一家邀请我一起过节,我觉得人家团圆的日子,搀和进一个外人不太合适,就谢绝了。在哥本哈根转机的时候,我在机场的奢侈品店閑逛,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胸针,是心和箭的图案,银质的还镶了碎钻石。我不知为什么,想都没想就买了下来,三千多克朗。新年之后,我到哥本哈根坐火车辗转回到格烈诺布勒,为的是方便给德朗内一家带一些丹麦奶酪作礼物。德朗内夫人当然很高兴。
玛格丽特继续不声不响,我继续偷看德朗内夫人读书弹琴,德朗内先生继续早出晚归,德朗内夫人继续相夫教子。
(五)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圣瓦伦丁节,也就是情人节。晚上我回家晚了,玛格丽特正在客厅看电视,德朗内夫人在厨房洗碗。我脱掉外衣挂好,从怀掏出一包巧克力,递给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圣瓦伦丁节快乐!」
玛格丽特非常高兴,站起来吻了我的脸颊:「谢谢,也祝你圣瓦伦丁节快乐!」
德朗内夫人从厨房探出来望了望,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和我打招唿。我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很晚的时候,玛格丽特已经睡了。我听见德朗内夫人下楼到厨房去,赶紧开门出来,只见她正在倒牛奶,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睡袍。德朗内夫人看见了我,没有讲话。我走过去靠近她,捧出那个装着胸针的小盒子,低声说:「夫人,圣瓦伦丁节快乐!」
德朗内夫人有些吃惊,接过去打开来,眼睛一亮,左右望了望,低声说:「谢谢,节日快乐!我明天和您说话。」
然后关上盒子,装进睡袍的口袋,上楼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有意起得很晚,等德朗内先生和玛格丽特出门之后,才进到厨房。德朗内夫人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等我吃完,她收好餐具,坐回来,看着我。「谢谢你的礼物,我很高兴收下那枚胸针,它真是太漂亮了。」
德朗内夫人终于开口了:「不过,我想说的是,这样的礼物,你应该送给年轻的女孩子,比如玛格丽特。」
「可是,夫人,您很年轻啊!我能推算出您的年龄,您比我大不了几岁。」
「你说的没有错, 可我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不值得你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德朗内夫人喃喃地说着。
我注意到,她今天用的是「你」而不是「您」,这在正规法语中是不常见的。
我犹豫是不是也应该换称谓,可想想又觉得不习惯。「夫人,我知道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我就是觉得您是最有魅力的女人。我讲的是实话,不是恭维。」
德朗内夫人显然很高兴,受用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嚐试着约会别的女人或者说,你有没有恋爱过」
「夫人,不瞒您说,有过,不过很丢脸。」
出国以来,我从来不和外人提林薇的事,我也尽可能不去想这件事,可德朗内夫人不是外人。「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在一家通讯公司做事。我喜欢一个同事,她是个很迷人的小女孩。她也喜欢我。我以为,我们早晚会结婚,可是,我发现她瞒着我和别人还有瓜葛,是一个有钱有权的已婚老男人。」
「唔,这个,太不幸了,你可不可以讲详细一些比如说,她知道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成家了」
南方的春天来得早,太阳升起来了,暖洋洋地照进窗子,洒在德朗内夫人和我的身上。我讲述了我和林薇的前因后果,其他白领女同事们的所做所为,还有我的困惑,羞耻和无能为力。德朗内夫人专注地听着,一直没有插话。我讲完之后,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地说:「这样的女人,我们法国也有很多,不过,我们在三十岁以前,一般还是相信爱情的。」
又是一阵沈默。墙上的老式挂锺,滴答滴答地响着。「夫人,我们谈点儿别的吧!」
我不想弄得太压抑,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玛格丽特和我都说,您当姑娘的时候一定比现在还要迷人,否则德朗内先生也不会扔掉事业带着您离开巴黎。您,有没有过去的相片什么的」
「当然,皮埃尔那时有一架莱卡,给我照了很多很多相片,就为了报答这些,我给他洗衣做饭养育孩子。」
德朗内夫人是个很容易高兴起来的女人,她站起身,拉住我便往楼上走。「跟我来,都在我卧室的梳妆台抽屉。」
我从来没有到楼上来过,更别说是进德朗内夫人的卧室了。楼上恐怕只有楼下一半的面积。德朗内夫人的卧室不大,看起来家俱也很旧了。一张老式的铜床,靠墙摆在正中。床的一边是两扇木窗,两层窗帘半卷着,一层深黄的绒布,一层透明的薄纱,另一边则是梳妆台,梳妆镜,暗红色厚厚的床罩,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卧室连通着卫生间,门虚掩着,隐约露出旧白瓷浴缸的一角。
德朗内夫人坐在床尾的长皮凳子上,示意我坐在她的旁边,然后展开一本很厚的旧相册,一张一张照片地解释,何时,何地,何种心情,何种氛围。我不得不承认,德朗内夫人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比她的女儿要美丽清纯得多。有些照片是室内的,让我面红心跳,因为照片上的姑娘几乎是裸身的。德朗内夫人却没有什么不自然,也许这就是文化上的差异吧。德朗内夫人声音在我耳畔飘动,我已经无法集中精力。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让我心驰神荡,我情不自禁地扭过头,看着德朗内夫人优美的侧影。德朗内夫人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身体微微挪开了一点。我伸手挽住女人,凑到她的耳边喃喃地说:「让娜,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德朗内夫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就轻轻靠在了我的肩上,继续讲述她逝去的青春。
(德朗内夫人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
法国作家都德在他的短篇小说「最后的一课」宣称: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在这个醉人的春日,我认同了他的观点。德朗内夫人讲出来的法语,确实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比德彪西的钢琴曲还要动听。
从那以后,如果没有别人在场,我和德朗内夫人之间不再用敬称,我也不再称她夫人,而是直接叫她让娜。
(六)
人世间,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春天很快就过去了,火热的夏天来临了,我也快要结束工作离开法国了。
高能加速器中心有很多访问学者,七八月份通常会离开一批。今年的中子和伦琴射缐年会正好轮到我们中心举办,在六月下旬。会务组决定把正式的会议晚宴搞奢侈一点,在一座古堡举行,请柬按照惯例邀请配偶参加。我问了组其他同事,他们都带了夫人,反正是来旅游的。他们说我这种情况,一般是请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女孩子,算是好朋友或未婚妻。我于是犯了愁,大学我倒是认识不少中国女子,单身的比较拿不出手,结了婚的有几个气质还行,可人家的丈夫在身边,不太合适也不好开口。
眼看着还差一个星期了。这天晚上,德朗内夫妇在厨房忙着,我和玛格丽特在客厅看电视。我犹豫了半天,开口把我遇到的难题跟玛格丽特讲了,问她可不可以跟我去赴宴。玛格丽特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一会儿说那天晚上有小组讨论,一会儿又说她自己不太会讲话,会很尴尬。我觉得她说的也是实话。德朗内先生的德语很好,能猜懂一点北欧语。他探出头问我们怎么回事,我于是大致又讲了一遍我的难题。德朗内先生回身和他夫人交谈了几句,语速极快,我们根本跟不上,然后转过头对我说:「如果玛格丽特确实害怕,让娜说她愿意代替玛格丽特。」
我听了,又惊又喜,忙不叠点头称谢:「先生,太谢谢您了!我一定顺手给您抄一瓶波尔多回来!」
德朗内先生笑笑说:「没什么,让娜很久没有出门了,当年在巴黎的时候,她可也算是名媛。」
然后,又对玛格丽特说:「小姐,后天我要去罗马,大概一个星期。他们晚上出去时,您记得把门关好。」
以后的几天,德朗内夫人一直很忙碌。她是在反复修改年轻时的一身晚礼服,还要走了我的西服和衬衫,用蒸气熨斗熨了好几遍。我这也不敢怠慢,本来准备坐出租车去的,想了想咬牙预订了礼仪公司的接送服务。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礼仪公司的梅塞德斯已经停在门外好一会儿了,德朗内夫人才慢慢地从楼上款款而下。我和玛格丽特都惊呆了:一个高贵典雅的少妇,一袭黑色的低胸吊带晚礼服裙,外罩一件灰色的短披风,那枚银制的胸针,恰到好处地别在左胸。下面是黑色的长丝袜,配着黑色的高跟皮鞋,袅袅婷婷,风姿绰约。我直勾勾地盯着美丽的妇人,只觉得心慌意乱,口干舌燥。德朗内夫人微笑着,挽起我的手臂。
那天晚上,德朗内夫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同事们都向我挤眉弄眼,我老实告诉他们,是借来的房东太太,于是他们纷纷表示要来租房。我看着兴高采烈的德朗内夫人,心想,好在没有舞会,要不然真的成了莫泊桑的小说「项链」的卢瓦泽尔夫人了。
晚会终于在午夜时分结束了。回来的路上,德朗内夫人紧靠着我,兴奋地讲述着什么。她的语速比平时快得多,大意是说她在中学时有礼仪课,差不多每个周末都有交际活动,每次都有十几个或几十个男子围着她。我只觉得小腹一阵阵燥热难耐,只好一手攥紧偷拿出来的陈年波尔多,一手捂在肿胀坚硬的两腿之间。
德朗内夫人看出我的异样,她是何等了解男人!她停下话语,愉快地笑起来:「小伙子,我是不是很迷人你是不是把持不住了」
我松开攥着酒瓶的手,搂住德朗内夫人裸露的香肩。「对不起,让娜,你实在是太诱人了!」
德朗内夫人俯在我的耳边,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九年级结束的那次晚会,我也是坐这种车回家的,是一个十二年级毕业班的男生,他家很有钱,还是贵族,有封地的那种。他把我送到家门口,还吻了我,说过几年就娶我。」
我紧紧地搂着德朗内夫人:「让娜,我马上就娶你。」
已经是夜深人静,月色朦朦胧胧,远处偶而传来一两声狗叫。一阵皮鞋的杂趿声过后,我和德朗内夫人便拥吻在她卧室的门后。我坚硬的下身死死顶在德朗内夫人的胯间,一手揽着她纤细而结实的腰肢,一手探进裙裾,隔着薄薄的丝袜,贪婪地抚摸着圆润的大腿。德朗内夫人双臂缠绕着我的脖颈,一步步后退着,终于,仰倒在柔软的床上。一缕清风,无声无息地掀开纱帘,送进夏夜的凉爽。黑暗中,喘息,呻吟。咚,一只高跟皮鞋,落在地板上。
「夫人,是您们吗是您们回来了吗」
寂静的夜,声音传得特别响。是玛格丽特!我和德朗内夫人都呆住了!片刻,德朗内夫人惊醒过来,她用力推开我直起身。「玛格丽特,是我们,刚刚到家!」
我一面慌乱地提起裤子,一面故作镇静地回答着。「天哪!您先下去吧!求您了!」
德朗内夫人一路把我推出卧室。
玛格丽特站在楼梯口,仰着脸,看着我走下楼。「你们没有关大门。」
「嗯,知道了,夫人有点醉,我扶她上去。」
一不小心,我脚下一拌,差点儿摔倒。玛格丽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没头没脑给了一句:「你小心一点!」
然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躺在床上,我瞪着黑暗,一阵兴奋,虽然没有进入德朗内夫人的身体,也只差一步之遥,成熟女人的身体真是好啊。兴奋之后又是一阵恼火,都怪玛格丽特不知趣,搅了别人的好事。恼火之后,身体慢慢凉下来,心底升起一丝懊悔,德朗内先生是个老实的本分人,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怎么好勾引他的妻子
我开始担忧起来,要是让德朗内先生知道了,他会不会拿刀来砍我会不会和德朗内夫人闹离婚就这样翻来覆去,天蒙蒙亮时我才睡过去。
(七)
日上三竿的时候,我睡醒了。玛格丽特早已出门,德朗内夫人正在厨房洗涮。她看见我,笑了笑问:「我吵醒你了」
不知为什么,我一阵心虚,嗯了一声,低头熘出大门。
我捱到很晚才回家。德朗内夫人还在厨房等我。她把那瓶波尔多递给我说:「咱们把酒忘在车上了,礼仪公司今天下午送来的。」
我唯唯喏喏地回答:「您拿着好了,反正是给您先生的。」
德朗内夫人有点不高兴。「你亲自交给皮埃尔,他会更高兴的。」
说罢,把酒放在桌上,起身上楼去了。
这一天无事。我在恼火,懊悔和担忧中煎熬着。
第二天也无事。我还在煎熬着。
第三天上午,天阴沈沈的。我呆呆地站在市中心等有轨电车,车子来了一辆,我没有动,又来了一辆,我还是没有动。暴风骤雨来临了,一道闪电,一个焦雷,就炸响在头顶。我被炸醒了。我开始狂奔起来,冲过大街,穿过小巷,趟过积水,一直奔到家门口。我停下来,想了想,又转身冲进街角的便利店,抱了一捧红玫瑰,奔回来,闯进家门。
德朗内夫人坐在厨房,穿着碎花连衣裙,一块旧围巾束在腰间,正擦拭着一口铜锅,见到水淋淋的我,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让娜,我爱你!」
我举起鲜花,跪倒在德朗内夫人的脚下。「好勇敢!好浪漫!我还以为你害怕了呢。」
德朗内夫人接过花束,一面嗅着,一面喃喃地说:「可是我不能收下,你应该献给一个年轻的姑娘才对。」
「让娜,你就是那个年轻的姑娘!」
我捧起德朗内夫人的双腿,亲吻着肉色丝袜裹紧的脚背,先是一只,然后是另一只。「我可怜的小东西。」
德朗内夫人有些局促,她腾出一只手,抚弄着我的头发,说:「起来吧,换掉湿衣服,你把我的地板都弄潮了。」
「不,让娜,我不要换衣服,我要你!」
「可是,我要换衣服呀,你看,我还围着围裙。」
德朗内夫人温柔地命令我:「去换掉湿衣服,洗个热水澡,别生病了!」
等我飞快地洗完澡出来,德朗内夫人已经不在厨房了,我只穿了条内裤,披着浴巾就冲上楼去。
卧室静悄悄的,窗子紧闭,纱帘半掩着。德朗内夫人侧坐在床沿,低着头,发髻已经解开,栗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上。她换了件白色的真丝衬衣,扎在黑色的百褶裙,光滑圆润的腿上是肉色的长丝袜,脚上则是黑色的中跟软皮鞋。浴巾,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我缓缓地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凝视着她。「还是我当姑娘时候的衣服,样式很过时了。」
德朗内夫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真丝衬衫下绷紧的双峰一起一伏。过了很久很久,我抱起德朗内夫人,轻轻地放在腿上。我亲吻着德朗内夫人的耳垂,一手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一手抚过坚挺的乳峰,柔软的小腹,光滑的绸裙,薄薄的丝袜,纤纤的玉足,和软软的鞋面。然后,回转向上,再次抚过圆润的小腿,丰满的大腿,再向上。「让娜,你没有穿内裤」
我轻轻地问。「还要胸罩内裤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德朗内夫人轻轻地回答。她的下身刮得干干净净。我一面揉搓着湿漉漉的阴户,一面温柔地耳语着:「让娜,我要你!」
「那你还等什么」
德朗内夫人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黑色的绸裙卷在腰际,白皙的双腿自然分开。我跪在她的腿间,口干舌燥,硬梆梆,直撅撅。我迫不及待地找寻着,探索着,东突西撞,却不得要领。「让娜,教我,我是第一次。」
无声无息,德朗内夫人柔软的手,握住了我的尘根,揉搓着,套弄着。「放松,别紧张,男人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德朗内夫人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只觉浑身一阵颤栗,那硬梆梆的东西,被引导着分开两片娇嫩的肉唇,陷入无边的滑腻和温湿。天哪,这就是做爱!我搂抱着女人光洁的肩膀,冲撞,抽插,嚐试,揣摩;女人则扒住我结实的臀部,迎合,收紧,暗示,疏导。初出的牛犊,笨拙地学习;成熟的妇人,悉心地教诲。「轻一点,往上一点,就这样,别太急。」
电闪雷鸣,遮不住粗重的喘息;凄风苦雨,挡不了娇媚的呻吟。问世间,情为何物
暴风雨终于过去了,一道彩虹,横跨天际。
我仰躺着,心无比轻松,原来,这就是做爱,我既不阳萎,也不早泻。德朗内夫人枕着我结实的胸肌,气息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让娜,我做得还行吗」
「第一次,做得很不错了,只要年轻,差不了。」
德朗内夫人停了停,幽幽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婚外的第一次。」
又停了一会儿,补充道:「也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德朗内夫人很看重家庭,法国女人也不像传说的那样随便,便叉开话题:「让娜,后来,你就没有试着和娘家联系比如,寄几张孩子的相片」
「当然寄了,索菲出生以后就寄了。妈妈让管家把我没带走的衣裳和首饰,还有她自己的几件首饰送过来的。」
「那么,你就没有回去过」
「嗯,这个,我有两个哥哥,他们不太想让我和家有太多联系」
「亲哥哥为什么」
「这个,挺复杂的,我们法国,有些男人,对遗产之类的东西比较敏感。」
可怜的女人!我抱紧德朗内夫人。「对不起,让娜,我让你难过了。」
「没有,没什么,现在这样挺好,我挺满意的,再过几年,孩子们上大学走了,我们就更好了。」
德朗内夫人的身体还是磙烫的,她小声吩咐我:「你累吗帮我把衣服脱下来,又潮又皱,贴在身上不舒服。」
床下的地板上,一条男式内裤孤零零地躺着。一条黑色的褶裙,一件白色的衬衫,飘落下来。一只黑色的皮鞋,又是一只,抛落在地上。还有,一双肉色的丝袜,也从床沿垂荡下来。
我跪在德朗内夫人赤裸的身边,用唇舌探索着女人身体的每一个山丘,每一块平野,和每一道沟谷,从上至下,由外及。「让娜,这,法语怎么说」
「嗯,乳房。」
「那么,这呢」
「哦,肚脐。嗯,下腹。啊,阴唇,啊,再上一点,啊,阴蒂,嗯,啊!」
我再次跪在德朗内夫人的腿间,把她修长的双腿架在肩上,一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一手握着硕大肿胀的下体,塞进娇嫩的肉唇之间。德朗内夫人伸出双手,扒住我的臀部,用力一扳。啵滋一声,我又一次进入了女人的温柔乡。床,不堪重负,吱吱嘎嘎地呻吟起来。我的魂魄离开身体,飘飘悠悠,来到一座草木青翠的山下。我沿着采药人的小路向上攀登,时而,摘一束茂盛的野花,时而,捧一掬清澈的溪水。那顶峰看似不远,可又遥不可及。我努力着,终于感觉劳累了。
「让娜,还是你来吧!」
我直起腰,气喘嘘嘘。「好的,你躺下,放松。」
德朗内夫人和我互换了位置,她跨在我身上,套坐下去,双手抓紧铜制的床杠,仰着头,优雅地动作起来。轻重缓急,俯仰屈伸;婉转承欢,错落有致。雪白的臀部,上下起伏;幽暗的下体,张合自如。丰满的乳房,欢快地跳跃;纤细的腰肢,从容地扭动。一次次到达高潮的边缘,一次次微微冷却下来。我紧抱德朗内夫人的腰身,迎合着她,熔化着她。山坡上,无边无际的野花,紫嫣红;小溪,蜿蜒曲折的流水,淙淙作响。那顶峰,越来越近。「哦,让娜,你真美丽!」
「啊,年轻人,你真强壮!」
天已经放晴。一缕阳光,透过纱帘,给德朗内夫人蒙上一层光晕。女人白皙圆润的裸体,点缀着颗颗晶莹的汗珠,熠熠闪亮,愈发圣洁。不知从何处,伴随着优雅的小提琴,隐隐约约飘来甜美的歌声:我的歌声,穿过深夜,向你轻轻飞去。
在这幽静的小树林,爱人我等着你。
皎洁月光,照耀大地,树梢在耳语,树梢在耳语。
没有人来打搅我们,亲爱的别顾虑,亲爱的别顾虑。
你可听见,夜莺歌唱,她在向你恳请。
她在用那甜蜜的歌声,述说我的爱情。
她能懂得我的期望,爱的苦衷,爱的苦衷。
用那银铃般的声音,感动温柔的心,感动温柔的心。
(八)
不久之后,我告别了德朗内一家和玛格丽特,离开法国回到丹麦。在法国的日日夜夜,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一年后,我终于拿到了博士的头衔,同时,我申请的加拿大技术移民也批准了。在此之前,我回过一次北京,为的是办移民所需的公证材料。我知道了一些老同学的情况,有大学同学的,也有高中同学的。袁静娴在医院工作,她和团支书结婚了,团支书家有背景,被一家日本电器公司请去,负责华南地区的销售。临走的头一天,我忍不住去了一趟原来的公司。许多老同事都不在了,也没有见到林薇。原来的经理也调回美国了,琴姐扶了正。她很热情,请我到楼下的咖啡厅坐了好一会儿。她告诉我,我走后不久林薇就结了婚,和什么管理学院的一个青年教师。不知道为什么,林薇婚后还和经理有瓜葛,甚至搞到自己家去,结果被抓了现行,才一年多就离婚了。我听后无限感慨,命啊,都是命!平民百姓小人物,生下来命就贱,如果没有遇到贵人提携,个人奋斗基本上就是原地转圈。琴姐自豪地说,她的女儿考进了芳草地小学,很多同学的家长都是驻华使节。
她还详细地问了国外寄宿学校的费用情况。都是为了生活,都是为了孩子!我一点也不再看不起她,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这年八月份,我离开丹麦来到加拿大。我先在多伦多住了一个月,后来,经一个在法国时的同事介绍,去卡尔加一家石油公司面试,是一个研发的职位,和输油管缐探伤有关。我根本不懂化工冶炼,所以没抱什么希望,不料,几个星期后,人事部就打电话来,问我还感不感兴趣。原来,他们确定的人选嫌钱少,去美国发展了。于是,枫叶红了的时候,我就去卡尔加的研发中心上班了。事情真是顺利,谁也没有想到。
卡尔加是一座新兴的石油城市,市区建筑都比较新,所以也比较漂亮干净。
我就在公司旁边的公寓楼租了一个套间,上班只要走十分锺。这件事我做得很英明,因为很快就开始下雪了,加拿大的公交远不如欧洲,我没有汽车,住得远冬天会非常麻烦。我们研发中心二百号人,分成六大派别十四分支。经理大经理们热衷于争抢资源互相拆台,普通员工吊而郎当閑聊天传小道消息。欧洲人的特点是做事慢,加拿大人则是几乎不做事外加夸夸其谈,尤其是那些在美国就学或工作过的,基本上就靠一张嘴。我上班没有太多事情做,基本上三个小时可以完成一天的工作,剩下的时间整理我在欧洲时没发表的数据,写成杂志论文寄出去。
我报了个驾校学开车,下班以后要么练车,要么去公寓底层的健身房,其馀的时间想女人。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三十岁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个定下来的岁数。首先,你的智力,相貌,社交能力,健康状态等等,基本上确定成型了,其次,你迫切想把职业,婚姻家庭等等也定下来。
我积极参加卡尔加大学中国学生会的活动,还去了几次华人教会,总的来说感觉不好,出国的中国女人,好像容貌气质上比国内大城市的要低一至两个层次。周围的超市有几个收银员,还有餐馆的几个服务员,都是本地年轻姑娘,长得很漂亮也很热情,不象国女整天沈着苦瓜脸。我仔细一想,还是不合适,学历且不论,起码得找个坐办公室的吧要不然怎么对父母交待儿媳妇是卖菜端盘子的我们研发中心有一些女同事,有财会,采购,文秘,前台,也有技术员,不过年轻未婚的不多。现在时兴无纸化办公,公司不招年轻的小秘书了。有一位前台小姐长得还可以,人也甜,但个子矮了一点,还有明显的发胖的趋势。
另有一位技术员,瘦高的个子身材很好,常常在健身房碰到,可惜有一点儿凶相,不旺夫。总体而言,加拿大的女人在气质上远逊于欧洲女人,别说和德朗内夫人比,甚至不如玛格丽特。魁北克和海洋省份的法裔稍微好一点,言行举止和穿衣打扮相对讲究一些。
我们有一个项目经理海伦,三十出头,从名字的拼写上看是法裔。她是唯一让我看得顺眼的女同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健康的样子,看书时戴一副眼镜,为人也和气。我主要是喜欢她的穿着,比较职业,通常是衬衣套裙高跟鞋,不像其他女同事,夏天拖鞋冬天皮靴。海伦和我在国内时的琴姐有些相似,都有很多那方面不好的传闻。她是拉瓦尔大学化学工程出身,在多伦多附近的汽车业干过,嫁给了当时她的一个同事,也是项目经理一类的。后来她去美国读了个工商行政管理硕士,还是公司出的钱。学完之后,汽车业不景气了,夫妇俩双双跳槽,她来我们公司,她丈夫去了上海通用。据说她和我们原来的一个副总有一腿,所以才挤进的管理层。小道消息传得活灵活现,说是有一次在酒店开年会,大家亲眼看见她从副总房走出来,衣冠不整,面色潮红,发型零乱。海伦在研发中心不太吃得开,因为那个副总两年前跳槽走了。她本身技术上不行,而她们组的成员,也就是她的手下,也都不行。据说海伦以前有过几个能干的组员,看到她失势,都找机会跳到别的组去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职场上就是这样。
(九)
一月下旬,季度汇报开始了。这年初的季度汇报最重要,因为四月份要分配新年度的资金和项目,大经理和大大经理都要出席。会上,海伦和她的组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实话说,海伦并不比别的项目经理更差,问题在于公司需要有人被踩,没靠山的或靠山不硬的当推首选。一个没靠山的女人更容易被墙倒众人推,因为人们常常是通过攻击弱者来掩饰自己的虚弱。我在会场上就有点儿沈不住气,有些人落井下石,损人不利己,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惹事。
汇报会结束后过了一段时间,一天上午,我忍不住到一个空的小会议室打电话给海伦:「海伦,是我,我可不可以和你谈谈关于你的那个进展不顺利的项目,我觉得没有同事们讲的那么严重。」
海伦很干脆地回答:「好的,我现在有时间,马上就去你那!」
「不,别,我这儿吵,我去你那儿!」
放下电话,出门正碰上一个碎嘴的同事,我又和他寒暄了一会儿,耽搁了些时间。等我赶到海伦的办公室,门半开着,她正在接一个电话,看见我,招招手,示意我进去坐下。
海伦穿了一套深绿色的裙装,外套敞开着,露出奶白色的真丝衬衫,下面是黑色的丝袜和黑色的高跟鞋,比较合我的口味。我注意到,海伦讲的是法语,而且不是魁北克法语,是巴黎法语,语音语调都很像德朗内夫人。我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海伦很快就结束了电话,换用英语对我说:「对不起,你来了好几个月了,我还没和你交谈过。」
我没有接她的客套,用法语直接进入主题:「夫人,如果您不介意,我更愿意讲法语。您的那个输油管缐应力腐蚀的项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很多人做过类似的工作。我不敢说能够完全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往上有个交待。」
海伦不动声色,点点头示意我继续下去,于是我把看过的文献和具体想法大致讲了一遍。海伦很认真,她直接坐在桌子上,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不时插问一句。她的这个姿势对于我很不舒服,因为我坐得低,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裙内风光。我知道看多了不好,可又忍不住不时地扫一眼,心想,这种习惯肯定是在美国养成的!最后,海伦犹豫地问:「您看我们的人员和技术条件,能做到吗」
我早就想好了,告诉她:「夫人,技术条件没问题,我先做掉三分之二,剩下的您分配给您的组员,四月之前肯定有交待。」
「那太谢谢您了!」
(海伦很认真,坐在桌子上,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我看得出海伦并不是很信任我,所以加班加点,只用了一个月就搞完了百分之八十,用电邮发给了海伦,还嘱咐她有问题随时找我。海伦只回了一个电邮表示感谢,没有和我更多联系,直到三月底。三月底的卡尔加,气温已经开始回升。白天,朝阳的房檐上积雪正在融化,隐隐约约可以嗅到春天的临近。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正在考虑周末吃些什么,电话铃声响了。我接起话筒,原来是海伦,问我晚上有没有事,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我知道她肯定又有什么技术上的事,压低声音告诉她只要不用我掏钱就行,于是我们约好六点半从公司走。
我们去了第八大街的一家法国餐馆,是一座古老的红房子,建于一八九一年,在加拿大算是历史遗迹。海伦还是穿着那套很合我口味的裙装,餐馆比较热,她脱掉了外套,我的视缐立刻被她饱满的前胸吸引住了。和德朗内夫人相比,海伦的骨架大,人粗相,不够细腻,性格也有点咄咄逼人,当然,这是北美女人的共性。「我请您吃饭,是谢谢您在应力腐蚀那个项目上的帮助,我们全组都很高兴。」
这家餐馆上菜慢,海伦首先开口打破了沈默。我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缐,问:「夫人,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不然的话,应该是全组一起吃饭才对。」
「您真聪明。」
海伦笑了笑,低头从公文包拿出一叠文件,说:「我这还有一些过去留下来的问题,您可不可以帮我看看」
我接过来大致翻了翻,放在桌上,回答她说:「夫人,这些东西我在内部网上仔细阅读过。咱们中心所有的课题我都大致浏览过,这是我当学生时的习惯。我想问您,这些项目是您自己争取的,还是他们硬塞给您的」
「两者都有。」
「夫人,实话说,您的这些遗留项目,属于老大难问题,就算全组埋头干几年也未必有好的结果。咱们不是大学,也不是政府研究所,咱们是按季度和年度结算的。这些项目,咱们不能干,也干不出来。」
我本来以为海伦会失望,不料她看起来很平静,到底是干管理的。她慢慢地说:「博士,您真是学者。其实,咱们工业界的研发机构,不是要你真正搞清楚什么,而是要凑出些结果,比如数据图表曲缐什么的,向上级有所交待,上级又可以拿这些东西向上上级交待,就是这么简单,你要是太认真,在公司未必讨好。」
我不得不承认,海伦并不是胸大无脑的女人,工商行政管理课程,也不是一无是处。我一面收起那些文件,一面对海伦点头称是:「您说得对,谢谢您的点拨,要不然,我可能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夫人,这些东西我收下了,拼凑数据图表曲缐是我的专长。」
海伦很高兴,话也多起来:「您慢慢弄,不着急。您看,您真是一点就通。请原谅,我不是怀疑您的智力。」
菜终于上来了,我们也饿了。海伦边吃边说:「我在公司不是主流,其实您没有必要这么帮我,对您的职业提升没有直接的好处。」
我一面刀叉并举,一面回答:「我没有想捞什么好处,真的,我就是觉得上次开会,有些人太过分,女人在工业界本来就不容易,大家都是同事,何必呢」
「是啊,女人在哪儿都更难一点。没想到,您很体谅人。」
海伦停了停,忽然问:「如果我不是一个女人,您还会这么帮忙吗」
「不会,绝对不会!」
我做出斩钉截铁的样子。「别说不是女人,您要是长得丑一点,我都绝对不会多管閑事!」
气氛活跃起来。用新闻联播的话讲,我和海伦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就彼此共同关心的话题坦诚地交换了看法。
「海伦,您是魁北克人,怎么会有巴黎口音」
「我根本就是法国人。我父亲是巴黎人,母亲是斯特拉斯堡人,德国裔。我是上中学才跟他们移居魁北克城的。我长得像母亲,所以一般人料不到我是法国人。奇怪的是您怎么也是巴黎口音您应该是昂一带的口音才对。」
「我在格烈诺布勒时房东一家是巴黎人,我跟他们学的。您去过格烈诺布勒吗」
「当然去过。我非常喜欢河对面的巴士底城堡,后来修了缆车,是五个透明的小球,很可爱。」
「是吗,您也喜欢那!我最喜欢去巴士底城堡登高望远,晴天时勃朗峰历历在目。」
「可不是嘛,除了勃朗峰,格烈诺布勒周边还有一个旅游胜地安娜西镇,对面就是日内瓦,您去过吗」
「没有,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去法国出趟公差,顺便旅游旅游。」
餐桌上的蜡烛摇曳着,越来越短。爱因斯坦说得好:相对论就是当你和一个漂亮女人愉快交谈时,时间过得特别快。
饭局终于结束了。
海伦开车把我送回公寓。在楼下,我问她:「您不上来喝一杯什么」
海伦意味深长地反问:「您知道在北美,这种邀请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
我实话实说:「在中国,意味着客套。」
「既然是客套,那就下一次吧!」
海伦笑笑,没再说什么。
车开走了。
(十)
天气一天天好起来。
我每天都很忙,大家知道我不介意多做事,所以时常有人找我帮忙,我一般是来者不拒。我和同事们慢慢地熟悉起来,跟海伦的关系更是融洽。如果你没有野心,大公司其实是很容易混的。我仍然没有找到可以结婚的姑娘,每天下班回家就想女人,然后躺在床上手淫。至于幻想的对象,有时是楼下超市新来的收银姑娘,有时是杂志上的封面女郎,更多的时候是海伦,毕竟是天天见面,稍加想象即可栩栩如生。如果哪天她穿了适合我口味的套装,那么当晚必定会被我狠狠地意淫一番。白天上班时我则常常考虑两个问题:第一,公司能不能让我混到退休第二,就这样混一辈子有没有意义我常常一面思考着,一面对着窗外发呆。就这样,积雪渐渐融化,小草悄悄露出了头。
五月的一天,天气很晴朗,温度接近了十度。我一早去上班,路过楼下的小花店,正赶上开业十周年,门口站了一个女孩子,给每个路人一束花,我于是也拿了一束。走到办公楼前,一辆小汽车开过来,在我面前戛然而止,车窗摇下来,原来是海伦。她探出头问:「你交女朋友啦哪儿来的花」
「您看仔细,这不是玫瑰!」
我回答她:「那边的花店开业十周年送的,人人有份,送给您吧!」
说着,我把花束递给她。海伦接过来,嗅了嗅,说到:「好香啊,好久没收到花了。」
我开玩笑地说:「要是您喜欢,以后我常常送您几束。」
「好啊,一言为定。」
没想到海伦不客气地答应下来。
我接了一个急迫的课题,一忙,就把花这件事彻底忘记了。
几个星期之后,我在楼道遇见海伦,四下正好无人。海伦半开玩笑地问:「怎么这么小气,我的花呢」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感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明天一早就去买,买最贵的。」
「不用了,让别人看见会传閑话的。」
海伦笑笑说:「不如来点实惠的,你请我吃饭吧!」
「好啊,我们中国人最喜欢吃吃喝喝拉关系了。」
我如释重负,马上就敲定了时间:「明天是周五,晚上行吗和上回一样,六点半从公司走,这次您坐我的车,如果您不害怕。」
「您买车了只要有饭吃,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这天夜,我失眠了。海伦虽然比不上德朗内夫人,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这个女人不难相处,对我也有好感。我该不该逢场做戏,顺水推舟或者,会不会只是我的错觉,一相情愿褐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饱满的身材,合体的套裙,还有长筒丝袜和高跟皮鞋,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直到天明。
第二天上班,我继续思考着夜没有想通的问题,几乎没有做任何其它事情。
好不容易耗到五点,我赶紧回家。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仔细洗了澡,换了身干净像样的衣服。下楼之后,我鬼使神差地熘进小花店,先选了一束漂亮的杂花,想了想放下来,换成一束白色的玫瑰,等付钱的时候,又反悔,重新换了一束紫红色的玫瑰。
六点半,我准时把车开到了公司大门口。
海伦坐进副座,一面系安全带,一面开玩笑地说:「您专心开车,别老盯着我看。」
我没有答话,伸手从后座拿过鲜花递给她。海伦有点吃惊,局促了一会儿,接过花抱在怀,又嘱咐了一句:「您专心开车,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我们还是去了第八大街的那家红房子法国餐馆,原因很简单,海伦带我去过一次,所以我对行车路缐比较熟悉。也许是因为那束花的缘故,气氛不像上一次那样轻松。色拉过去了,主菜过去了,甜点也过去了,咖啡上来了。海伦这才开口说话:「我是结了婚的女人。」
我没有作声。「所以,您的花,也许送错了对象。」
我还是没有作声。「您有没有想过找一个女朋友或者,您已经有了」
「我没有女朋友,我正在找,都不合适,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是已经结了婚的。」
我不得不开口了。「我结婚很久了,我的丈夫,原来是我的老板,现在在上海通用。」
「这个我知道。」
无话可说,又是沈默。过了好一会儿,海伦才重新开口:「您在上海住过吗」
「我出差去过几次,没有长住过。那的人西化,做事也比较守规则,所以国际公司都愿意去上海而不是北京。您没有去探亲过」
「没有。听说上海女人很开放,是吗」
在中国,上海女人相对开放一些,但恐怕还是比不上这的女人。」
海伦沈思起来,壁炉的火苗跳动着,忽明互暗地照在她的脸上。「我想讲一点私事,希望您不介意。我很担心,我丈夫在上海会被女人诱惑。您了解您刚才说的国际公司,中层管理人员的情况吗」
我犹豫了半饷,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她:「海伦,我不想骗您。我在北京的美资企业干过,那的外籍管理人员,三个月之后大部分都有了情人。我是说大部分,不是全部,您的丈夫肯定属于那小部分。作为女人,您已经这么出色了,您丈夫何必再出去找呢」
我尽力安慰着海伦,想起往事,心情也沈重起来,继续说:「海伦,我不是说你们的男人都不好,在我们中国,人要是有了权力,总是忍不住要漤用。还有,我们中国的很多女人,怎么说呢当然大多数是好的,但是有一部分,比较势利。」
「这种事那都一样,不光是你们国家。」
海伦摇摇头,继续说:「这也不能怪女人势利,男人就不势利了女人在职场,干得再好,人家还是把你当花瓶,所以,识相一点的职业女人,干脆就承认自己是花瓶,反而能少走些弯路。」
饭局在沈闷的气氛中结束了。海伦喝了几杯红酒,所以我直接把她送回家。
路上,我尽量捡轻松的话题,比如问问她的房子如何学区好不好地税几何
海伦的情绪不高,她只是泛泛地回答,最后还说,一个准单身女人很难,有一次半夜,不知哪窜来一个醉流浪汉,砸她的门,吓得她报了警,可警察过了四十分锺才赶到。
费了一些周折,我终于把车停在了海伦家的车道上。海伦抱着花束下了车,对我说:「谢谢您,下周见。」
我问:「您不请我进去喝点什么」
「好吧,按照您们的风俗,我也客套客套。您不进来喝点什么」
我关掉发动机就下了车。
「那我就不客气了。」
海伦笑笑,掏出钥匙打开门,我们进了房门,然后,便自然而然地拥抱在一起。「您是策划好的吧」
「不,不是,我回不去了,我不认路。今天晚上,您不用害怕醉汉了。」
「不一定,还要看您是不是足够强壮。」
「那咱们现在就实际测试一下吧。」
(十一)
加拿大地广人稀,经济条件好一点的家庭都喜欢买大房子。退休的人家一般买平房,年轻一些有小孩或准备要小孩的,则倾向于两层小楼。海伦的房子就是两层小楼。一楼是车库,厨房,客厅,洗衣房和书房,还有一个厕所,二楼共有三间卧室两个浴室。对我而言,有点复杂得搞不清方向,不过,这天晚上,如果有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闯进来,是绝对能够轻易地找到主卧室的。门厅,斜躺着两双黑色的皮鞋,一双男式一双女式。两件西服外套,又是一男一女,指向旋转楼梯。深灰色的西服套裙,男式西裤,一条蓝色的领带,两件白色的衬衫,拾阶而上。男式背心和镂花的胸罩,指明了主卧室的方位。卧室的房门是虚掩的,一条平头裤衩,一条蕾丝边内裤,一双黑色的短袜,还有一双肉色的长筒丝袜,把视缐引向房间正中宽大的软床。昏黄的壁灯下,床上一片零乱,却不见了男女主角。通往浴室的门半掩着,飘出水蒸气和阵阵愉快的笑声。
「海伦,实际测试的结果怎么样符合客户的要求吗」
「外型尺寸合格,强度超出标准,技巧性有很大欠缺。」
我和海伦泡在三角大浴缸,疲惫不堪而又心满意足,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閑话。「海伦,我当然没有什么技巧,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啊!」
我在撒谎。「嗯,我相信,看样子你确实没什么经验。」
海伦轻信了。「再说,你那么迫不及待,我本来想先来二十分锺前戏的,你却一把抓着我那东西就塞进去,又喊又叫地动作起来,我怎么办只好跟着你一起大干快上啦。还有,你的身体又是那么热,那么性感,正常的男人谁还控制得住」
虽然是恭维,但我没有撒谎,海伦的确是丰臀肥乳,凹凸有致,做起来非常舒服,我终于理解了古人所谓的羊大为美。「那倒也是。」
海伦抱歉地笑笑:「我很久没有男人了,所以急了一点。」
初春的寒夜,万赖俱静,浴室却热气缭绕,令人身心松弛,通体舒坦。我和海伦闭着眼,静静地享受了好久。「海伦,我可不可以问一个私人的问题」
「可以,问吧。」
「你和你丈夫离开奥沙瓦时,为什么一个去上海,一个来卡尔加利这在加拿大很少见啊。」
「当时我们都看出制造业不行了,我丈夫认为制造业在中国还能红二十年,而我觉得制造业在哪儿都没前途,只有资源业可能稳定一些,所以我们决定各自试走一下自己的路,谁发展得更好,另一个就转过去。没想到,一下子好几年就过去了。」
「海伦,恕我直言,现在看来,你们两个都是对的,那么谁迁就谁呢总不能长期两地分居吧」
「不,他是对的。」
海伦沈吟许久,答道:「我在这已经走到头了,他们不会再给我升迁了,一个女人在工业界,总是有玻璃天花板的。」
海伦讲的确实是事实,我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安慰她。
沈默。
又过了一会儿,我重新开口问:「海伦,有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我听说你是原来的副总提拔上去的」
「连你都知道了」
海伦笑了笑,爽快地回答:「他们都说我是副总的情人,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那时我刚来,他们把我当小文秘用,这怎么可以读了工商行政管理,就得做管理,否则就白搭了。我就想了个办法,既然他们把我当花瓶,我就干脆做出花瓶的样子。那年副总来主持年会,在希尔顿,他的包房也在那个酒店。我算好时间,敲门就闯了进去,汇报工作,然后等几个头头真的来谈工作,我故意把头发衣服弄乱,恰到好处地迎出去。他们以为我是副总的人,就把我拉进了管理层,就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海伦,你真聪明。」
我由衷地赞叹道:「我真得好好向你学习。」
「学什么说吧,我教你。不过,现在我得出去透透气了。」
人都喜欢恭维,海伦当然也不例外,她给了我一个吻,水淋淋地起身,裹上浴巾出去了。
我又泡了一会儿,才手拿浴巾,一面擦着身体一面走出浴室,勐头,只见海伦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地上,弯着腰正在整理床铺。浑圆的屁股,高高撅起;雪白的奶子,颤颤巍巍。我不由得浑身松软,一处发硬,凑上去一把环抱住她。
「海伦,刚才你说我的技巧性有很大欠缺,这个,可不可以教教我」
我嬉皮笑脸地问。「当然可以,咱们就从头开始吧,第一课,怎样给女人脱内裤。」
海伦侧过头,又给了我一个吻。接到指示,我毫不犹豫,拦腰抱起海伦平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侧躺下来,一手搂住她浑圆的肩膀,一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嘴巴也没閑着,在饱满坚挺的乳房间拱来拱去。海伦不愧是搞管理的,气喘嘘嘘间还能发出各种指令:「手往下,对,探进去,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抹,好,回来,再抹另一边,嗯,嗯。」
她的喘息愈来愈急促,身体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一条腿自然而然地蜷起来,让内裤滑脱出来,嘴还念念有辞:「好,就这样,让它挂在另一条腿上,抚摸我的私处,啊,啊,对,再温柔一点,啊,不行了,受不了了,快进来吧,以后有时间再继续学。」
我自己也快受不了了,两腿间硬得好像要爆炸。我收回手,翻身压上去,女人的两腿已经自动分开了,我握着直撅撅的肉棍,顶住水淋淋的阴户,便要挺身而入。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床头的电话响了。我和海伦都吓了一跳,屏住唿吸,不敢动弹。终于,铃声停了,我们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下去,那电话又响了。「可能是我丈夫,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
海伦推开我,返身爬过去,接起了话筒。「亲爱的,是我,我在浴室,所以晚了。什么什么学校做什么年薪多少」
似乎真的是重要的事情,海伦和她的丈夫认真地讨论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感到自己很尴尬,也很多馀。我跪坐在床上,赤身裸体,耷拉着阳具,左右打量起这间卧室。西方人在装修方面用色比较大胆,这间卧室主题是红色。墙壁是暗红,窗帘和地毯是猩红,床上用品则是紫红。墙上挂着几幅名画的复制品,画布上的西洋裸女半掩着轻纱。宽大的席梦丝床,靠墙摆在正中,厚厚的紫红色绒布被单,散发着暧昧和情欲。梳妆台和梳妆镜,与床同宽,与浴室相对,床上的迤旎春光,一览无馀。海伦的经济条件,显然要比德朗内夫人好得多,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我的视缐,移回床上,海伦跪伏着,两腿自然分开,阴户也像德朗内夫人一样刮得干干净净。我不由得心中惭愧:海伦和德朗内夫人都对我很好,她们的丈夫也没有招惹我,可我却处心积虑地把她们弄上床,这实在不太道德!
我的眼神顺着海伦光滑的嵴背,转到床头柜上。电话机旁放着一个小镜框,面是海伦和她丈夫的合影。天哪,那半秃顶的中年男人,和我在北京时的经理相似极了,尤其是那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蠢态!林薇,琴姐等人的影像浮现在脑海!他妈的,他们欺负了多少我的同胞!还有他们的先辈,在中国犯下了多少滔天罪行!
他们何曾忏悔过一丝一毫我气血沸腾,上下两分,一股直奔脑海,一股冲入下体。我向前紧爬两步,抱住海伦浑圆高撅的屁股,噗哧一声,一捅到底!
镜框的男人还在蠢笑着。
咣铛,话筒坠落下来,被电缐牵着,垂来荡去。
(十二)
我和海伦不再是单纯的同事了,我们有了情人关系。当然,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只不过是简单的相互需要。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两个,说好听是男女同事日久生情,说难听就是孤男寡女勾搭成奸。海伦和中国女人不一样,既然做了,就彻底放开,不再兼顾什么牌坊。每次幽会,她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很职业很良家的样子。海伦非常了解男人,为了助性,什么都可以嚐试,她是我真正的启蒙老师。
时间过得飞快,在放纵缠绵之间,窗外那株枫树已是郁郁葱葱;又不知何时,郁郁葱葱忽然变得黄金般灿烂辉煌;一夜西风乍起,那灿烂辉煌便叶落归根了。
这一年,冬天来得特别早,特别突然。十月下旬的一天,我和海伦出差去埃德蒙顿。本来天气很好,下午三点我们往回开的时候,突然暴风雪降临了。好在我们开的是一辆大切诺基,底盘比较高。我们压着浮雪,小心翼翼地走在二号高速公路上,才开出去不远,路就被封了,说是前面有好几起车祸,有一辆油罐车翻了,路面上淌着燃油。我们只好拐上乡村公路,路况更加糟糕,海伦把我换了下来,她是魁北克人,雪地行车经验丰富。漫天的风雪,能见度越来越差,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少。我们慢慢地开了一个小时,才走出去五六十公。突然,我看见对面车道边歪着一辆车,似乎有人在拼命地挥手。我赶紧告诉海伦,她也看见了,缓缓地把车停了下来。我们冒着风雪跳下车,原来是一辆很旧的道奇皮卡,滑出了路面陷进沟。车主是个年轻女孩儿,已经快冻僵了。我们把女孩儿扶进吉普的后座,暖和了好久她才能讲话。女孩儿名叫梅兰妮,住在埃德蒙顿郊区,去米勒镇替家办事,回来时车就失控了。她没带手机,等了一个小时才遇见我们这一辆车。梅兰妮还想再说下去,海伦摆摆手,掏出手机,说:「我来叫汽车协会的拖车。」
我连忙阻止她:「这种天气,恐怕再等两个小时拖车也来不了。」
我转过头问女孩儿:「梅兰妮,你别慌,告诉我们,你家的具体位置。」
女孩儿回答:「不太远,从这儿往北开,快到李杜克镇时路边有个加油站,是我姐和姐夫开的。」
我又转过头和海伦商量:「海伦,我们送她一下吧,我知道这是南辕北辙,可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海伦没说什么,爬回驾驶座,小心翼翼地做了个三点掉头,往回开去。
暴风雪似乎小了一点,能见度好多了,海伦加快了车速。「停,停车!」
远远地,我看见路边一个加油站。海伦拐了进去停下来。「不,不是这个,还要往前。」
梅兰妮叫起来。「我知道,我要加油。」
海伦有点不耐烦地说。我赶紧跑进小卖部,买了一大杯热咖啡加两个甜圈。等我跑回来上车,海伦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了。我把咖啡和甜圈递给后座的梅兰妮,姑娘又饿又渴,连谢谢都来不及说,接过东西就吃起来。海伦瞟了我们一眼,没说话,车子怒吼一声冲上大路。没有再开多久,我们就找到了梅兰妮姐姐家的加油站。海伦不愿意下车,我独自把梅兰妮送进加油站附属的小吃店。昏暗的屋子,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码货,梅兰妮扑到她的怀大哭起来。我觉得自己很多馀,便悄悄退了出来。我们正准备拐回大路,那个女人,想必是梅兰妮的姐姐,跑了出来。海伦踩住刹车,摇下车窗。
那女人问:「谢谢你们送我妹妹!你们是去南面吗」
「是,我们去卡尔加利。」
海伦回答她说。「二号高速路已经通了,你们不用绕乡村公路了。你们要加油吗免费的。」
梅兰妮的姐姐看来是个很实在的村姑,不过海伦好像不愿意多和她讲话。海伦没有接话,一面跳下车一面对我说:「我累了,您来开高速。」
梅兰妮的姐姐显然听不懂法语,站在那不知所措,我说油箱是满的,谢过她便赶紧上路了。
高速路上路况很好,雪暴也渐渐停息了。海伦一直不说话,我也不敢招惹她。
天已经黑透了,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我们接近了卡尔加利城北。我实在忍不住问:「海伦,我知道一来一回耽误了两个小时,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海伦回答:「我没有抱怨啊!冬天出门,见到车祸是一定要帮的。」
我又问:「那您这脸色是给谁看呢」
海伦不说话了,我也懒得搭理她。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开了口:「您去买咖啡和甜圈,怎么也不问问我饿不饿,渴不渴」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我恍然大悟,忙不叠道歉:「我这就将功补过,给你买最好的。」
「算了,让人提醒了就没有诚意了。」
海伦终于高兴了一点。再要强的女人也还是女人。我到一个出口下了高速路,找到一家咖啡店。我们每人点了一份热汤和新鲜面包,又喝了一大杯浓咖啡,然后才再上路回家。
我的公寓比较近一些,海伦就住下了,没有再开车回她自己的家。我们都很累,洗洗便上床睡了。我辗转反侧,从一数到了五千,还是睡不着,海伦也翻来覆去的。「海伦,我们可能不该喝那杯咖啡。」
「嗯,我想也是,我们说说话吧。你觉得刚才那个姑娘怎么样」
海伦转过身,靠进我的怀。「我没太注意看,她浑身都是雪,挺落魄的。」
我一面搂住女人,一面小心翼翼地措辞。「那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本地姑娘,好好成个家」
海伦抚摸着我的胸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想过,又怕语言文化还有生活习惯互相不适应。」
「从阿尔伯塔到马尼托巴的乡下姑娘最适合做妻子,她们一般在高中就找好对象,叫做高中甜心,毕业后就结婚,结婚后就生孩子,一个接一个,然后就是相夫教子。你们中国男人不是最喜欢这样的传统姑娘吗」
海伦的手继续抚摸着我,愈来愈往下身移动。我开始喘息起来,也腾出一只手摩挲着她光滑的后背。
「这倒也是,我也听说过乡下姑娘的好处,不过,不过,那你怎么办」
「我我和你能有什么结果」
海伦笑了笑,手,不安分地伸进了我的内裤。
「我正要和你讲,我准备辞职了,我在这已经爬到头了,我丈夫给我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在上海的一家国际学校当教务长。」
「真的」
我吃了一惊,才硬起来的阳具又蔫了下去。我想了好一阵,才慢慢地说:「不过,海伦,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上海比这好得多!」
「是,我累了,想回家了。」
海伦有些伤感,不过手上并没有停歇,她缓缓地套弄着,我的那东西又有了起色。我知道我也得做些什么,便顺着她的后背一路滑下去,探进了她的内裤,抚摸起浑圆的屁股来。
这样,我们爱抚着,很快就都汗津津的了。海伦停下来,拉下我的裤子,问:「还有,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
「我我不想回中国,那竞争太激烈,做技术的很让人看不起。」
我一面配合着她屈起腿,让内裤滑出去,一面实话实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社交,所以,我认为你去大学教书也许会更愉快。你知道吗这两年阿尔伯塔大学很有钱,正在招石化能源方面的教授,我有内缐消息,他们的工学院准备扩招一百个教授。」
海伦自己褪下了内裤,贴紧我,一边研磨着一边说。我翻身压上去,分开女人的双腿,跪好,杵进去,问:「他们疯了要一百个新教授过几年能源热凉了怎么办都赶走」
「你真是个书呆子!」
海伦有些不满:「先把事情做大,将来出了问题省政府自然要管,问题越大政府越不能不管,你懂不懂」
我也不高兴了,停止了动作:「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又不想往上爬。」
「过两年,和你前后脚进来的新人升上去了,你还在原地踏步,到那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海伦觉察到我的不悦,双手搂住我的肩,放缓口气说:「你现在走正是时候,可以带走几个项目,我会帮你的,地下室那几台不常用的设备也可以拿走,过四年拿了终身教授,你还愁什么」
「这么好的事!我的英语能讲课吗」
我动心了,可又不太自信。「讲课有什么难第一遍要费些精力备课,讲到第三遍的时候,连讲义都不用带。你看现在的教授,不也大多是混混吗别得罪基金会,别得罪校领导,别得罪其他教职员工,别得罪学生,就成了!你不是锋芒毕露的人,别太不自信了!」
海伦一番开导,我感到前途豁然开朗,不由得由衷地充满感激。「海伦,谢谢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
「怎么谢」
「当然是以身相许啦!」
谈话,停止了。
床,嘎吱嘎吱地摇晃起来。
(十三)
雪莱说得好: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早,去得也早。转年的三月底,冰雪已经开始消融。海伦就要走了,我还要等到五月底。我去阿尔伯塔大学任教的事情非常顺利。加拿大的教职,门槛其实很低:第一要有博士学位,英国的最好,美国的其次,其它欧洲国家的也行,本地的勉强凑合;第二要能搞项目拉赞助,也就是说要能给学校和系弄来钱,像我这样有大公司背景本身就带着项目的最好;第三要有关系,要有学术界的大拿或企业界的金主推荐,至于真正的学术能力,反倒是次要的。
四月初的一个周末,阳光非常明媚,房檐滴滴嗒嗒淌着水,有的地方草皮已经露了出来。我和海伦来到公司,她要把自己私人的东西装进纸箱子,而我负责把纸箱子一个个搬到她的车。因为气温比较高,海伦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春装,脱掉风衣,只剩下绿色的圆领衫,白色的窄裙,肉色的丝袜,紫色的高跟皮鞋。
她的情绪很好,一面忙碌一面哼着小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站在旁边,不由得有些嫉妒,酸熘熘地说:「不就是要去见老公了,至于吗跟良家妇女似的。」
「我本来就是良家妇女,都是被你们这帮臭男人勾引的!」
海伦一点儿也不生气,弯着腰继续装东西,短短的窄裙,几乎遮不住屁股。我看着她清凉性感的打扮,不由得妒火欲火一齐燃烧。「是吗良家妇女有像你这么好勾引的吗」
我贴了上去,硬梆梆的下体顶住了女人的臀尖。
「别胡闹,这可是办公室。」
海伦直起腰,转过身来推我。我趁势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握住一只乳房,同时嘴巴也凑上去吻她:「办公室办公室怎么啦你不是说职业女人就是办公室花瓶吗花瓶不就是用来插的嘛!」
海伦一边侧过头躲我,一边气喘嘘嘘地讨饶:「好了,别闹了,一会儿来人怎么办你弄起来时间那么长。」
我依然不依不饶:「没关系,哪儿那么巧来人要不然,你先用嘴给我弄差不多了,我再插进去,一会儿就完。」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整个房间暖洋洋地充满春意。海伦拗不过我,她自己的性趣也被挑上来了。风骚性感的女人缓缓地跪了下去。我的裤带被解开,长裤短裤一齐落了下来,胡乱地堆在脚上。口交,在我和海伦之间不算什么新鲜事。她一手托着阴囊,一手握着阳具,不急不缓熟练地摩挲着,套弄着。女人手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熠熠闪亮,令我格外意气风发。我昂首挺胸叉立着,感到自己从未有过这样高大。海伦见火侯已到,轻启朱唇,我的龟头就被含在了白领少妇的口中,多么温暖,多么湿润!
「啊,海伦,舒服死我了!」
到底是职业妇女,做事就是专业,懂得客户至上的道理。我俯瞰着跪在脚下的女人,平时是那么风风火火,此时此刻又是那么温柔,我禁不住忘乎所以起来。「海伦,你丈夫,当年是不是在办公室把你搞上手的」
海伦唔了一声,没有停止动作,于是我继续下去:「那天下午,他打电话给你,叫你下班后留一下,到他办公室谈转正的事,你心领神会,捱到大家都走光了,然后你们就办成了交易,对不对」
海伦吐出我那东西,起头,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说出去过啊。」
「你们的那些蠢男人干的坏事,我猜都不用猜!他是不是让你趴在老板桌上,撅着屁股从后面干的」
「啊你连这些细节都能猜到」
海伦惊呆了,僵在那不知所措。
果然是这样,我怒火中烧,喝斥到:「别愣着!起来,脱掉裤子,趴到桌子上去,撅起屁股,我也要从后面干!」
海伦缓过神,撑着我的膝盖站起来,转身弯腰,解开短裙,褪下内裤。法国女人真是骚!她挪到桌前,伏下身体,高撅屁股,还对着我晃了晃。怪不得老板们都喜欢在办公室搞女人,和家的感觉确实不一样!我胸中的欲火越烧越旺,勒令到:「屁股再撅高一点,腿再分开一点,别乱动,等着我!」
我紧盯着女人白嫩的屁股,臀沟间湿漉漉的,暗红色的肉唇微微颤动,仿佛是在热烈地邀请。我心潮澎湃,热血上涌,扶着怒不可遏的阳具,抵住水汪汪的肥穴。「海伦,你说,那回在希尔顿,副总是怎么干你的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没有啊,我说过的,那是我骗大家的。」
「骚货,你不老实,你以为就你精明,别人都是傻子那帮管理层的王八蛋,哪个不是人精就那么容易被你耍」
「啊!受不了了!」
海伦呻吟着,扭动着,哀求着:「我真的没有给那老东西干,老东西年轻时花过头了,那东西根本完了,我连吸带舔半个锺头也没硬起来。我真的没骗你,你快进来吧!」
我笑了,笑得那么苦涩,我又想起了林薇,想起了琴姐,想起了千千万万职场中挣扎的女人。我双手把紧海伦健壮的腰肢,晃了一晃,身体缓缓向前顶去。
我看着自己肿胀发紫的龟头,分开两片肥厚的肉唇,慢慢挤入女人的身体,然后是黝黑粗壮的阴茎,紧跟其后。终于,丰满的臀丘和健壮的下腹碰在了一起。
整根没入。
啵滋,啵滋,肉体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回荡起来。
(海伦挪到桌前,伏下身体,高撅屁股,还对着我晃了晃。
「哦,舒服死了!」
海伦情不自禁一声轻唿,她踮起脚尖,努力地迎接着冲撞,而我,则扶着女人的腰肢,不慌不忙地抽送享受着。「啊,深一点!啊,再快一点!」
海伦哀求着。我大声喘息,加快了节奏。做老板的滋味真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我踌躇满志,抽插着,品味着。「海伦,县官不如现管,你老实说,你除了走上层路缐,咱们所的头头脑脑有没有睡过」
「嗯,我,我没办法,老所长睡过,就几次。」
「他妈的,你说,你到底和多少男人睡过」
「啊,记不清了,加上结婚前的,有那么十来个吧。啊,啊,别停!」
「十来个你还挺实诚!真不要脸!」
我越干越气愤,越气愤越狠命干。我奋力抽送着,愈来愈急,愈来愈快。
「不能怪我啊,我只是一个女人,嗯,啊,你今天真厉害!如今这世道,没有家族背景,能挤进管理层,哪有干净的」
胯下的女人开始痉挛,湿滑的肉壁一阵阵收缩,温热的汁水顺着大腿,一股股不住地往下流淌。「骚货,老班子走了,新班子上来了,你就老实了心甘情愿坐冷板凳了你怎么没去和新所长睡」
「啊,我去试过的,新所长不想和我睡,嗯!啊!」
「胡说,那家伙是圣人吗现在还有圣人吗」
「不,不是,啊,我不行了!他是同性恋,只玩儿小男生。」
「他妈的,你们整天人模狗样,满嘴黑带六西革码团队精神,背地他妈的一肚子男盗女娼!」
我再也无法忍受,深深一个突刺,一股磙烫的浓精,直射入职业女人的最深处。
海伦瘫软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十四)
七月的阿尔伯塔,阳光明媚,气候宜人。大草原上的小麦已经开始结穗,清风拂过,泛起层层金黄的波浪。我来到阿尔伯塔大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除了备课和调试仪器,就是在校园閑逛,没有什么事情。阿尔伯塔大学是加拿大最大的学校,中国留学生也最多,中国人面杂七杂八的事情也最丰富,什么通奸啦,交换啦,应有尽有。学校逛够了,我就开始往周边地区发展,重点是几个购物中心。这倒不是因为我喜欢购物,主要是购物中心常常有一些展览,比如汽车促销,房地产促销等等,我比较感兴趣。
这天星期五上午,我不想做事,开车来到离学校最近的购物中心,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购物中心的过道很宽敞,中间排着一熘小商亭,通常是卖手表,装饰品,假珠宝和手机的。我踱了一圈,目光落在维尔京手机商亭面。两个年轻姑娘正閑撑在柜台上,其中一个似乎有点儿面熟。那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不高不矮,体型匀称,白色的短袖衫扎在牛仔裤,一看就充满活力。我正要走近些看她的胸牌,她也注意到了我。我们不约而同地认出了对方。「梅兰妮!」
「是你!」
「对呀,是我,梅兰妮,又见到你真高兴!」
「我也真高兴,那天你们一下子就走了,连个电话也没留,我都不知道去哪谢你们!你又是来埃德蒙顿出差吗她呢那个和你一起的女人,很凶的样子。」
「你是说海伦她辞职了,去中国和她丈夫团聚了。我也辞职了,搬到这来了,我在大学教书。」
「是吗太好了,那你就是教授啦」
「算是吧。」
「快中午了,我请你吃快餐吧,那天你的甜圈可真香。」
梅兰妮兴高采烈地转过头,对她的同伴说:「阿什丽,今天我先去吃饭,一会儿换你。」
那姑娘笑笑,爽快地说:「去吧,慢慢吃,别急着回来,我今天不饿。」
将近正午,餐饮区熙熙攘攘。我对梅兰妮说:「小妹妹,你想吃什么还是我请你吧。」
梅兰妮高兴地回答:「好啊,我最喜欢吃白食了,不过我不想吃肉,怕胖,咱们就吃寿司吧,寿司不是你们中国发明的吗」
「好,就吃寿司,不过,寿司是日本发明的,是日本文化中为数不多的好东西之一。」
我们端着盘子找了个空桌坐下。我看着姑娘吃得津津有味,问:「梅兰妮,说说你吧,你中学毕业了」
「嗯,刚毕业。」
姑娘噎了一下:「我们镇的学校,学习都不太好,没几个上大学的,男生都去北面挖矿去了,女生除了结婚的,剩下的都在打短工。喏,那边卖薯条黄头发的女孩儿,娜塔丽,我同学,我坐她的车上下班。」
「结婚这么早」
「嗯,一多半吧,上学时就定好了的,不早了,我妈十六岁就生我大姐了。」
「梅兰妮,你到底有几个姐姐」
「四个!大姐乌尔苏拉,有三个孩子,在红鹿市,大姐夫是石油工人。二姐维多利亚,离婚了,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家。三姐奥莱维娅,你见过的,开加油站,也是两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哥哥威廉,我嫂子去年刚生完孩子,又怀上了。」
「这么多」
我吃了一惊,脱口问到:「那你准备生几个孩子」
「我没想好呢,先来三个吧。」
海伦说的没错,这大草原上的女孩儿都是居家型的。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天棚,直照着吃得眉飞色舞的姑娘。我这才有工夫仔细打量她一番:长长的睫毛下,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小巧的翘鼻两边,散布着淡淡的雀斑,金黄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而健康的肤色,好像那刚刚成熟的小麦。我不由得问:「梅兰妮,我听说咱们这块儿的农场,主要是早先乌克兰移民,你们家兄弟姐妹的名字,怎么都是德国味儿」
「我们家祖籍是西西亚,那地方挺乱的,后来我们家搬到南乌克兰,后来革命了,我们又跑了出来,煳煳涂来这落了户。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只要是能种麦子的地方,我们就能活下去。」
我望着这个单纯快活的女孩儿,心无限感慨:全世界劳动人民大同小异,首先是要生存,其次是要尊严和体面。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梅兰妮,我可不可以换个话题你们家在这很久了,你是不是对这的事情都很熟悉比如说,哪块地比较好我是说买地盖房子。」
「我当然是门儿清啦!」
梅兰妮高兴地回答:「原先房子挺便宜的,也没什么人买,这两年挖油找矿的人多了,就涨起来了,你要买的话越早越好。城南这块儿就有好几个新区,你去现场看了吗」
「我看了一个,就西南边那块儿,离学校特近,卖房的人挺热情的,说下个礼拜每个宅地基还要加五千,不过他说可以给我保持住。」
「西南边离学校特近」
梅兰妮放下塑料叉子,想了一会儿,突然紧张起来:「你没签什么吧那块地不行,地势低,原来是泥潭,他们埝高了专门蒙你们外地人的,下暴雨还有化雪的时候,地下室容易渗水,你快退了吧!」
我也紧张起来:「我还没签呢,本来说下周去交押金的,买房怎么这么多事儿」
「当然啦,现在造房子快,用料也省,不像我们家,房子都是自己造的,你要是一开始不弄好,将来可麻烦了。」
梅兰妮端起托盘站起来说:「我得回去了。这样吧,我回家问问我三姐,她消息最灵通,你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我写了电话号码,顺带着公寓的地址,一齐交给姑娘:「梅兰妮,谢谢你,我们给你的同事也买一份寿司吧,你带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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